一个地质名称的决定,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。因为对它的认可与否,将会对整个人类社会产生影响。从科学的角度看,我们需要从地质年代学的角度,获得足够的证据,来建立一个地质年代的单位。对于“人类世”,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确定它的起点。
回想2017年开始的那一刻,倒计时的钟声敲响最后一下,证明我们进入了新的一年。在2017年已经走过了大半之后,我们再回过头来看那一刻,除了那最后一下钟声,还有什么可以作为那一刻的标记呢?一块化石的采掘?—座建筑的落成?还是一辆车的报废?有什么是可以作为界限的“金钉子”呢?“人类世”也面临同样的问题:哪个时刻才是人类世的开始?又如何融入过去基于地质记录的年代体系?这些都是在确定采纳“人类世”之前需要考虑的问题。
保罗·克鲁岑提出,人类世的起点是工业革命在英国兴起时的19世纪,而其他人则认为当人类通过农业和建筑改变地球外貌的时候,人类世就已经开始了。但是,许多科学家反对这一观点,认为这些早期人类世研究者只考虑了某一方面的情况:“人类世的意义并不在于‘看到我们物种最初的痕迹’,而是由于人类活动所驱动的整个地球系统发生的变化。”工业革命在地质地层中留下的印记很微弱,它的影响并没有达到整个地球系统的广度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,随着原子弹热潮冷却,人类对煤炭和石油的渴望已经发展到完全“成瘾”的地步。在2015年1月发表的《人类世轨迹:大加速》中,AWG指出,自20世纪50年代起,地球上的环境、生态、资源等开始发生巨变,他们将这个变化称为“大加速”(Great Acceleration),并且这个巨变已经超出了“全新世”的自然能力限度,而是只有人类活动的力量能够实现。因此他们把这个时期看作是“人类世”的候选起点。英国莱斯特大学地质学家、该工作组召集人简·扎拉斯维奇说,“我们打算开始行动,动手实践,探查那些能够正式提议作为‘金钉子’的地层。”这也是AWG的下一个工作目标。尽管“人类世”的名称尚未被采纳,但它已经有了一个强大的地质学基础,而且正在被广泛使用,已经成了考虑全球变化时的一个关键概念。
用“人类世”来命名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,并不单单为了体现人类对地球产生的影响,更重要的是这个词蕴含着人类的责任,这也许正是保罗·克鲁岑和其他支持者为达成“人类世”共识而如此积极的原因。2011年1月,克鲁岑和环境记者克里斯蒂安·施瓦格尔(Christian Schwager)在耶鲁大学《环境360》杂志中这样写道:“让学生认识到我们生活在‘人类世’或‘人的世纪’会有很大的帮助。‘人类世’这个名称不是显示人类狂妄自大的又一种符号,而是强调人类作为地球“管家”的巨大责任。它强调人类智力和创造力的巨大力量,也凸显了这些力量在塑造未来时可能带来的机会。”